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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後宮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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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後宮之隱

“我剛才看見廉親王已經離開了,十三弟怎麽沒走?”我開口問道。

“我和皇兄還有點事,所以還沒走。”十三聽到我的話,反倒笑的有些不自然。

“是不是皇上又訓斥王爺了?”我沒理會十三的表情,再次說道。

“嫂子,這件事你誰也幫不了,還是別問了!”十三嘆氣的說道。

“我知道我沒那本事,只是想知道發生何事。”我無奈的笑著說道,我哪有本事勸動胤禛啊,現在我也想通了,胤禩的命運從他一出生就已經被寫好,誰也無法改變。

“皇兄因為八哥處處節儉,因而說他詭詐。”看十三的表情,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也覺得現在胤禛做的不對。可是他恪守臣子的本分,所以不會多說什麽,想必這就是他剛才看著胤禩的背影搖頭的原因吧!

我依舊帶著流霜和織錦前去賞花,只不過到那的時候晴洛和韻瑤早已離去。微風吹過脆弱的花瓣,它便不受控制的飄落,隨著風的力道在空中盤旋飛舞。胤禩就如同這花瓣一般,只要胤禛的一句話,他就必須在這空中翻滾,最後流落何方也只能有胤禛決定。

十一月,蒙古再生戰火,年羹堯領人前去征討,卓子山的叛亂被他成功壓制。這一次他又立大功,胤禛封他一等男世職,由其次子年富繼承。現在的年氏一族可說是人人有爵位,個個有封賞。

可也就是因為年羹堯風光無限,致使他目中無人狂妄自大。自從上次年羹堯進京覲見,就有人向胤禛說,年羹堯已經狂妄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他進京沿途的官員都要跪地迎接,接連王公大臣也要先行行禮,而他非但不下馬,甚至不予以回應。

這些事胤禛都看在眼中,可是西北未平,蒙古又總是蠢蠢欲動,所以年羹堯對他還是極為重要的。只是這種話聽多了,如果一直不做處理,他這皇上的面子也有些掛不住了。

在年羹堯離京後,他曾給年羹堯發過一道手諭,示意他註意分寸,不要目無主上。可是緊接著就是卓子山的叛亂,然後年羹堯又是凱旋而歸,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大局穩定,也該是處理這事的時候了。這些事情有的是聽胤禛提及的,有的是聽宮中的傳言,可是最能直接證明這件事的就是胤禛已經有幾日沒有翻過年妃的牌子了。

只十一月一個月間,胤禩就被胤禛接連痛斥四次,緣由有的是因為太過節儉,因而說他心胸狡詐。還有就是說他結黨,就連裕親王保泰也因“迎合廉親王”而被革去親王。

坐在軟榻上,聽著流霜低聲的回報,我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胤禛勢必要用一切能用的理由去打擊胤禩,而胤禩除了承受什麽都做不了,還是那句話“成王敗寇”。

我雖然依舊覺得胤禛這麽做有些過分,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也就無可厚非了。他隱忍了這麽多年才登上這個位子,自然不會容忍任何他不能控制的事情發生,胤禩對他來說始終是個威脅。

想想康熙在位時,胤禩不也是被狠狠地打壓,可是胤禛登基初期不依舊有那麽多的人支持胤禩,再加上胤禛做事手段狠辣,大臣們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希望胤禩為他們出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誰對誰錯已經分不清了,更何況立場不同又何來的對錯呢?

晚上躺在床上,人已經累極了卻睡不著。身體很涼,我盡量把自己蜷縮起來想保持一點溫度,奈何一直咳嗽人也就在床上不住的顫抖。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難熬,我撐著疲憊的身子靠坐在床上,大口的喘了口氣,稍微抑制住了咳嗽。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進來,我嗓子沙啞的說道:“織錦?”

果然是織錦,她緊走兩步來到床前,看我做在床上便說道:“娘娘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奴才在外面聽到咳嗽聲,所以進來看看。”

“還好,給我倒杯水。”我看著她有氣無力的說道。喝了口水,嗓子舒服多了,我問織錦道:“你在外面守夜,流霜呢?”

“流霜姑姑今日好像累壞了,奴才們勸她回去休息了,娘娘要找姑姑嗎?”織錦接過我手中的茶杯說道。

“不找,讓她好好休息吧!我這沒事了,你也去休息吧。”我疲憊的閉上眼,輕聲說著。

“奴才就在門外,娘娘有事就吩咐。”織錦扶我躺好,然後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迷迷蒙蒙睡得很不踏實,手中的暖爐已經漸漸冷了,它不能再為我帶來溫暖,反而絲絲涼意卻慢慢地滲入到我的皮膚裏。我緩緩的睜開眼,從懷中取出手爐,放到外面,又趕忙收回手。門外傳來一些細小的聲音,我沒有了理會但是不久開門聲傳來。

腳步聲緩緩靠近,熟悉的氣味慢慢傳來,我在口中呢喃了一句:“胤禛”溫熱的手撫上我的臉,聲音低低的響起:“也就只有你還敢這樣叫朕。”

他掀開被子上床,我本能的向溫暖的方向靠去,直到整個人被他包裹在胸膛裏,才沈沈睡去。

這一夜睡得很是香甜,沒有往日的冰冷,有的只是淡淡的溫暖。睜開眼胤禛還沒有起身,他依舊閉目沈睡著。已過不惑之年的胤禛,細細的皺紋已經爬上了眼角,雖然只登基兩年,但他是個很勤政的皇帝。每日繁忙不已,甚至有時忙起來一天就吃一餐,所以此刻睡著的他看起來很疲憊。也只有在熟睡中他才能卸掉每日的冷峻,摘掉那個日日戴在臉上的面具。

我慢慢地從他懷中出來,躡手躡腳的下地,披了件衣服,打開房門。此刻站在外面的已經是流霜了,她看見我出來,輕聲說:“主子怎麽起得這麽早?”

“不礙事,流霜準備熱水,皇上一會洗漱。”我對流霜說道。

“我已經讓織錦去準備,皇上起身後,隨時可以聽後召喚。”流霜點頭說著,然後幫我緊了緊衣服又說道:“外面涼,主子還是先進去吧!”

有流霜在外面打理,我很放心,緩步的退回屋裏,站在地上和躺在床上的溫度差的還真不是一點半點。又輕輕地躺回去,胤禛還是沒有醒過來,突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胤禛睡覺一向不會這麽沈的,伸手輕撫上他的額頭,好燙!他竟然發燒了?

“胤禛,胤禛?”我輕輕的推著他,他只是低聲的呢喃了句什麽,可惜我沒聽清。我連忙拉下床帳,向外面喊道:“流霜,流霜。”

門一開,流霜低著頭走了進來,“主子。”她說道。

“流霜,快去傳太醫,皇上發熱了。”我對流霜著急的說道,流霜一聽急忙走了出去。我繼續推搡著胤禛,他只是皺著眉好像不願意醒來。“皇上,皇上!”我這次大聲的叫著他,他終於眉毛動了動,緩緩的睜開眼。我不禁在心中嘆氣,叫“胤禛”不好使,“皇上”倒是挺管用的!

“皇上你怎麽樣?你發熱了,我叫流霜去傳太醫了,太醫馬上就到。”我看他像是清醒了,便低聲說道。

他擡手捂著額頭,張了幾次嘴缺什麽都沒說,我連忙下地倒了杯水,他像是渴極了一般的一口喝下。又喘了喘氣,這才說:“沒事,就是有點頭疼。”

“怎麽會突然發熱的?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我接過杯子問道。

“可能是昨天從正殿過來的時候,穿的比較少吧!放心,沒有大礙。”胤禛說完又低聲的咳嗽了幾下。

他又去上朝了,太醫過來看過確實是著涼了。他覺得問題不大,尋常病痛,不用太緊張。反倒是太醫臨走前,他讓太醫也為我準備一帖藥。“我吃什麽藥?”我不解的問他。他的答案很簡單,怕我被他傳染。

事實證明金口玉言果真是有道理的,我下午就發燒了。胤禛只病了兩日就痊愈了,而我病了差不多五六日,才漸漸好轉。

轉眼又是一年春來到,臘梅花早早的開了,白雪漸漸消融,太陽再次熱烈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我穿著厚厚的皮裘,興致勃勃的出門賞景。整整一個冬天沒有出屋,我已經快要不記得太陽照耀在身上的滋味了。提前命人通知了晴洛和韻瑤,讓她們在禦花園等著我。走出養心殿,繞過養心門,我不緊不慢的前行著。

剛拐進禦花園就聽見有笑聲傳了出來,走近一看晴洛和韻瑤前面站著一雙半大孩子,兩人正有模有樣的比試拳腳。我站立在那沒有動,認真的看著他們。

弘歷與弘晝已經十三歲了,在這古代朝也可以稱得上的男子漢了。兩人英姿颯爽的站在空地,你一拳我一腳的比劃開來。我笑意盈盈的看著,傷感也不由自主的跑了出來。看到他們,弘輝就總會在我不經意間出現,細想想如果弘輝還活著,今年已經是一個快三十歲的人了,可是在我心中他永遠都是只有八歲的樣子。

眼前的景象與腦海中的畫面不斷交替,身形不穩的晃了晃,身後流霜一把扶住我,驚呼道:“主子,主子沒事吧?”

穩住身子,緩緩地擺擺手,低聲笑著說:“沒事,沒事。”

流霜的聲音打斷了前面的人,他們二人看見我,連忙住了手,快步走了過來,規矩有力地向我請安道:“弘歷、弘晝向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起來吧,今日怎麽沒去上書房?”我笑著問道。

此時遠處的晴洛與韻瑤也走了過來,她二人依次見禮。我們走到亭子裏,落座後,弘歷答道:“回娘娘的話,今日書房內的先生家中有事。我們一會要去練武場。聽額捏說您要過來,便在這等著向您請安。”

十三歲的弘歷說起話來像個大人,有條不紊。這讓我想起年輕時的胤禛,除了弘歷不似胤禛一般冰冷,這爺倆還真是像。再看看弘晝,雖然也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那,可眼睛裏卻流露出頑皮之色,似乎還像個孩子沒有長大一般。

這小哥倆沒呆多久就去練武場了,我起身晴洛韻瑤相陪著在禦花園中閑逛。“真快啊,這倆孩子已經這般大了,還清晰的記得他們小時的樣子,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我很是感慨的說道。

“時間就是這樣,總是在我們不知不覺中溜走了。”晴洛扶著我的手臂說道。

“也不能這麽說,正是因為時光流逝,弘歷和弘晝才能長大啊!”韻瑤站在我另一側說道。

“看見他們長大,我只能清楚地知道我有多老了。”我笑著搖著頭的說道。

“娘娘別這麽說,您看上去一點都不老。”晴洛忙接話道。

“歲月不饒人,老不老也不是我們說的算的,還好我對這張面皮不是很在意。”我淡笑著說著。

“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無眾生相。”韻瑤看著我平靜地說道。

“韻瑤是要超脫了,晴洛你要努力了!”我說完,晴洛只是莞爾一笑,韻瑤則是嘆了口氣,接著她說道:“我說的哪是我啊,是您,我離超脫的境界還有一段距離。”

“我?”我停下腳看著她們二人,她倆齊刷刷的向我點點頭,我自嘲一笑,道:“人要真能超脫豈不成佛了?其實淡泊一切,只不過是避世的一種手段罷了。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在這後宮之中豈不更甚!”

原本還在笑著的晴洛,也再笑不出來,與韻瑤對望一眼,二人皆是別開了眼。市井之人如何能想到,宮中的生活竟會這般難。

剛回到西暖閣就聽到朝堂傳來一件大消息,皇上首次撥了年羹堯的意思。年羹堯指使陜西巡撫胡期恒參奏陜西驛道金南瑛一事,胤禛說這是年羹堯任用私人、亂結朋黨的做法,不予準奏。

這種事情是在從前從未出現過的,朝堂眾人皆是不解。我端著手中溫熱的參茶,在心中點了點頭,看來這是胤禛要對年羹堯動手了,年羹堯要為他的桀驁狂妄付出代價了!

似乎帝王都是迷信的,欽天監的官員奏報,空中出現“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現象,被稱為瑞兆。眾大臣紛紛上折稱賀,年羹堯的奏折也在其中。他頌雍正夙興夜寐,勵精圖治,只不過字跡稍顯潦草,而且還把“朝乾夕惕”誤寫為“夕惕朝乾”,他很好地為自己制造了把柄,而且胤禛也沒有辜負他的“苦心”。

胤禛說年羹堯本來不是一個辦事粗心的人,這次是故意把“朝乾夕惕”四個字寫成“歸之於朕耳”。並認為這是他“自恃己功,顯露不敬之意”。我想此時大臣們已經明白了胤禛的用意,作為人臣,除了有真才實學有能力之外,想要在朝中混下去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附和!皇上喜歡的人就算做錯事,也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他不喜歡,那麽對的也是錯的,所以揣摩聖意才變得這麽重要啊!

四月胤禛強迫年羹堯交出撫遠將軍印,卸了他山西總督的職務,調任杭州將軍。並把他在四川和山西的親信該調任的調任,該革職的革職。一霎時,年羹堯變得跟胤禩一樣成了孤家寡人了。

自年羹堯被革職後,各地官員參透了胤禛的想法,紛紛上折揭發年羹堯從前的所作所為,那罪狀幾乎數不勝數,“樹倒猢猻散”再一次被完美的詮釋了。

暫時解決的年羹堯這個心腹大患,對於胤禩這邊他也沒閑著。三月份,朝廷議總理事務王大臣功過,結果是:胤禩無功有罪,不得不說這個結果很令胤禛滿意。可是平心而論這幾年胤禩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胤禛對他的訓斥也大多是故意為之,找個理由訓斥一頓,既打擊了胤禩也讓他的暗中支持者知道,支持胤禩的後果。

七月二十七日胤禛再降年羹堯,為閑散章京在杭州行走,此時的年羹堯已成為籠中之鳥,回天乏力了。

我坐在院中的陰涼處,閉眼假寐。流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輕聲說道:“主子,年妃娘娘求見。”

我就知道她遲早都會來的,點了點頭說:“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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